劲松新解水浒系列之五十三:打虎英雄是色鬼
2013年09月16日 00:00:00 访问量:1650次
一日大雪,武松自县衙归来,嫂嫂潘金莲殷勤接待。那妇人玉手尖尖,与武松筛了成双杯儿酒,武松一饮而尽。金莲将酥胸微露,云鬟半偏,脸上堆着笑容说道:“我听得一个闲人说道,叔叔在县前东街上,养着一个唱的。敢端的有这话么?”武松道:“嫂嫂休听外人胡说。武二从来不是这等人!”妇人道:“我不信!只怕叔叔口头不似心头。” 诸位看官,武松在县前养着一个唱的,你信还是不信呢?我是赞成潘金莲的看法,认为他是包养了情妇的。 武松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怎会如此好色?武松又不是西门庆。 怎么?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就不能好色?谁说打虎英雄就不能打母老虎了? 武松有英雄之名,又有英雄之躯,官居阳谷都头,正是各色少妇少女杀手,阳谷县多少良家女子芳心暗许,有多少娼家女子蠢蠢欲动,武松是胆包着身躯的人,色胆包天正是英雄本色,包养一个区区卖唱的,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我也像潘金莲一样,认为“叔叔口头不似心头。”凡人大无畏承认好色,心口一致;英雄死都不肯张嘴承认自己好色,有点口是心非。英雄色鬼与非英雄色鬼的区别,如是而已。 仔细读一读《水浒》里武松与潘金莲相处的一段文字,再认真看看武松对付孙二娘与蒋门神老婆的下作手段,当知在下所言不虚。 武松初次见到金莲,看那妇人时,但见: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擅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武松这一眼看得如此仔细,如此认真,却也看得如此无礼,哪有叔叔看嫂嫂这般看的?这一眼把一个风骚淫妇的魂儿都摄将出来,能有如此眼力的,非功力深厚的淫道高手,阅尽人间春色的色途老手不可。 昔有伯乐,擅长相马;今有武松,擅长相嫂。前后辉映,足为相术界佳话。 武大、武松、金莲三人同在楼上坐了,那妇人看着武大道:“我陪叔叔坐地,你去安排些酒食来,管待叔叔。”武大便听话下楼去了,丢下武松与潘金莲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武松就这么大大咧咧与嫂子对面而坐,有一搭没一搭聊得情热。 此时应该是潘金莲下楼安排酒食,武大武二两兄弟楼上坐地,畅谈兄弟之情。潘金莲如此安排显然别有用心,武松即不能明指嫂嫂过错,但他起身跟武大一起去楼下总应该吧?他怎能痴痴呆呆坐那里任由嫂子撩拨? 武大也觉得撇下武松和金莲在楼上有些不妥,上楼来叫道:“大嫂,你下来安排。”那妇人应道:“你看那不晓事的,叔叔在这里坐地,却教我撇了下来。何不去叫间壁王干娘安排便了?” 这里三个人,只有武大是个晓事的,偏被金莲诬做不晓事。金莲是有意要和武松独处,武松呢?也好不晓事,居然就享受起与金莲独处的时光来。 妇人又问道:“叔叔青春多少?”武松道:“虚度二十五岁。”那妇人道:“长奴三岁。” 嫂嫂问叔叔年纪,这个可以问,但听了武松报出年纪后,补的那一句却不该,叔叔“虚度二十五岁”,正好“长奴三岁”,言下之意是,从年龄上来说,与奴家恰是绝配。武松表面上是个粗人,骨子里却精细无比,他如何听不出嫂嫂话里有话?他是在放任嫂嫂勾引自己。 那妇人道:“一言难尽!自从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负奴家平生快性,看不得这般‘三答不回头,四答和身转’的人。” 常言道长兄如父,如果其他人在武松面前说武大坏话,武松应该挥起铁拳,用打老虎的手段对付,嫂嫂这样说,武松没有办法不让她开口,但他不应该坚持听下去,应该立即起身回避。他干坐着不动,岂不是鼓励金莲数落武大? 武大把酒食安排好,搬上楼来。这时候的座位安排很是古怪,金莲坐主位,武松对席,武大打横。武松与嫂嫂对面而坐,武大倒要一边打横,武大懦弱,金莲有心,他武松怎就安心自在地坐着? 妇人笑容可掬,伸筷子拣好的一个劲往武松碗里挟菜,武大倒在一旁手忙脚乱筛酒烫酒添酒。武松怎么就好意思接金莲挟的菜,金莲挟菜的筷子可是沾满了她的口水的,但武松就是很享受,嫂嫂挟过来,武松来者不拒。 此刻,应该是武松在旁边筛酒烫酒添酒,莫非酒量惊人的武松在金莲面前,三杯两盏就醉了? 金莲邀请武松来家里住,武松一口就答应了,这个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呀。武大叫个木匠,就楼上整了一间房,武松是万万不能住进去的呀。 武大白天一整天要在外卖炊饼,卖到很晚才回家,很多时候剩下武松与金莲孤男寡女在逼仄的楼里,太有可能发生意外了。晚上,武大两口儿要干些夫妻勾当,不时喘息一下,木板隔音效果奇差,武松是武功高手,听力奇佳,岂不尴尬死了?不,武松也许是享受死了,巴不得如此。 每天一大清早,金莲慌忙早起,烧洗面汤,舀漱口水,为武松整理巾幘,服侍他出门去县里画卯;一日三餐,金莲洗手剔甲,齐齐整整安排饭菜与武松吃;顿羹顿饭,欢天喜地服侍武松。这像是是一个嫂嫂该做的事么?武松怎地如此厚着脸皮生受嫂嫂? 过了数日,武松取出一匹彩色缎子,与嫂嫂做衣裳,那妇人眉开眼笑,以为她在武松身上用功夫,终于得到了武松的回报,武松这是在向嫂嫂发出错误的信号:嫂嫂,你就大胆撩拨吧,我武松不是不解风情的呆木头。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武松缎子交给哥哥武大,再由武大转交给金莲,叔嫂二人不能如此私相授受。不通过哥哥武大,金莲就会理解成妾有情郎有意。 金莲天天把些言语来撩拨武松,武松“却不见怪”。武松哪里会见怪,他巴不得金莲来撩拨他。 金莲天天立在帘儿底下等武松,武松天天让她等个正着,从不落空。 如果金莲就这样天天撩拨着,武松就会这样天天享受着被撩拨的滋味,假装不知道嫂嫂对他淫情似水。 直到下大雪的那一天,金莲撩拨着撩拨着,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才不能继续假装。 那一天雪好大,纷纷扬扬从夜里下到白天,从白天下到夜里。金莲的淫思就如这漫天大雪,一齐要飘进武松怀里,化入武松怀里。 金莲怕武松冷,体贴武松,早早在他房间簇了一盆炭火,然后独自一个人在帘儿底下等着。武松踏着那乱琼碎玉归来,见到家里只有嫂嫂,他应该返身便走,走到哪里去?他哥哥武大在大雪中叫卖炊饼,他应该去帮忙呀,至少应该帮忙给哥哥把担子挑回来。 可是武松居然任由金莲把前门上栓,后门也关了,和嫂嫂饮起酒来。大白天的,关什么门,上什么栓?武松听到关门上栓的声音,就应该明白嫂嫂的意思,明白了嫂嫂意思还要喝嫂嫂那荡漾春心的酒,岂不摆明了武松心理多么渴望金莲有进一步的动作? 武松接过金莲的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金莲又筛了一杯酒劝武松:“叔叔饮个成双杯儿。”“成双杯儿”四个字,明摆着嫂嫂想和他双宿双飞,他怎么就装痴作呆,接过来一饮而尽?他不接这杯酒,金莲下一步的手段就不好继续开展。 嫂嫂连筛了三四杯酒,武松就连喝了三四杯酒。可怜他的哥哥武大,正在冰天雪地卖炊饼,他亲爱的弟弟和亲爱的老婆正在暖洋洋喝哄动春心的酒。 那妇人也有三杯酒落肚,哄动春心,那里按纳得住,只管把闲话来说。武松也知了八九分,自家只把头来低了,却不来兜揽他。 武松啊武松,你既已知八九分,如何料不到接下来嫂嫂还会上演第十分?你只把头来低了,就以为自己没主动兜揽她,就撇清了责任,就对得住自己哥哥了?你那低头的温柔,焉知不是向嫂嫂暗示,打虎英雄害羞,嫂嫂主动点吧。 武松此时不能低头了事,他应该一走了之,走到街上去帮哥哥卖炊饼的呀。 武松的底线就是,嫂嫂不能挑明了关系,明着要和他发生关系。此外,他可以装作是粗人,闭着眼睛享受。 金莲此前一直接到的信号是默许,是纵容,她哪里清楚武松的底线?武松既要享受嫂嫂的淫情,又不能在实质上突破人伦,做猪狗不如的畜生。 金莲在武松鼓励下,不禁去他肩上捏了一捏,挑明了要和武松男欢女爱一回。 到这时武松突然想起人伦大义,于是推了嫂嫂一跤,睁起眼道:“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带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嫂嫂休要这般不识羞耻,为此等的勾当。倘有些风吹草动,武二眼里认的是嫂嫂,拳头却不认的是嫂嫂。再来休要恁地!” 正是因为武松虽然拳头上认不得嫂嫂,却眼里心里都是嫂嫂,才让金莲做出败坏风俗没人伦的举动,他把责任全部强加在山上头上,自己却撇得清清白白。 金莲对武松的这段不伦之恋,武松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武松从踏进嫂嫂家门的第一天起,就应该防微杜渐,堵死金莲的任何非分之想,金莲不会如此不知好歹来捋虎须。 武松是个精细的人,对人处处防备的人,说他不知道嫂嫂对他是怎样的心理,这是说不通的。 武松是个懂礼法的人,后来他在张都监家当体己奴才,中秋节时张都监唤武松内堂饮酒,武松见夫人宅眷都在席上,转身就要出来。张都监叫武松不要见外,定要武松一处坐,武松远远地斜着身坐下。张都监要玉兰敬武松酒,武松不敢抬头,起身远远地接过酒来一饮而尽。武松多喝了几杯,怕失了礼数,起身拜谢了张都监夫人,即离席而去。 说武松是个武人,不懂叔嫂之禁大节,这也是说不通的。 武松后来指斥潘金莲,说她篱笆不牢,导致野狗乱钻进来。他武松何尝不是一条野狗,在金莲的篱笆外狂嗅不已?武松是有底线的,他不会钻进篱笆里面去,但他老是在金莲的篱笆外嗅来嗅去,嗅着金莲的气味,获得无穷满足。 武松指责金莲的篱笆不牢,他自己的篱笆却大开着,鼓励母狗进来。母狗钻进来了,却又用人伦来责怪母狗。武松只希望潘金莲这一条母狗永远在他的篱笆外,跟他隔一段距离释放发情信号。 在武松的潜意识里,他对金莲是有着本能性冲动的,不过这种冲动不能突破武松的显意识,武松把它遏制在人伦底线,金莲要突破人伦底线,武松就要翻脸成仇。 武松翻脸之前,对金莲的种种示好从不拒绝,不严拒即是默许,默许即是纵容,纵容就会不可收拾。金莲独自承担淫妇之名,武松却清清白白做他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四海钦敬的打虎英雄,世道何其不公! 武松行动上没有对嫂嫂犯淫戒,心里头大大犯了淫戒,《红楼梦》里警幻仙姑总结的“意淫”二字,用在武松身上正好。 说一句实事求是的话,打虎英雄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色鬼。 后来,在十字坡酒店里,对着孙二娘的那翻动作,则显出武松不但是色鬼,而且是下作的色鬼。 孙二娘的尊容不敢恭维,但武松当了犯人,好长时间尝不到女人滋味,见到一身花花绿绿的母夜叉觉得她楚楚动人。 孙二娘不是潘金莲,不是武大婆娘,他用不着受礼法羁绊。 武松开始对孙二娘放肆调情。武松道:“我见这馒头馅内,有几根毛,一像人不便处的毛一般,以此疑忌。”武松又问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那妇人道:“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武松道:“凭地时,你独自一个须冷落。”那妇人笑着,寻思道:“这贼配军却不是作死!倒来戏弄老娘!” 多亏了孙二娘不是潘金莲那等淫妇,不然怕不当场就要弄出事来。 武松装作被蒙汗药麻翻了,躺在地下偷窥孙二娘脱衣服,孙二娘脱去了绿纱衫儿,解下了红绢裙子,赤膊着,武松偷看得好过瘾。 孙二娘便来把武松轻轻提将起来,武松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那妇人杀猪也似叫将起来,被死死按压在地上。 武松如果是出于义愤,觉得孙二娘卖人肉馒头伤天害理,大可以拿出打老虎的气概,一顿拳脚打杀了她,那谁不说武松为民除害,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不,顶天立地的打虎英雄只想着吃孙二娘豆腐,对于嫂嫂潘金莲,只敢梦里抱一抱,搂一楼,压一压,按一按,此时此刻得到机会,他在现实中一一演示出来。整个动作流程好流畅,比景阳冈打虎时的动作流畅多了,显然,武松这套动作,是在其他风月场所经历了千锤百炼的。 好在张青和孙二娘不计较武松的下作,跟武松拜了把子,这下孙二娘又成了武松结义嫂子,再不能吃她豆腐了。 于是武松又打起蒋门神小老婆的主意来,继续发扬他的下作精神。 武松抢到快活林,第一眼看到一个金刚大汉,就认出这是蒋门神。蒋门神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打他要费什么手脚?武松偏要费一番手脚口舌,先去对付他新娶的小妾。 武松瞅着醉眼,径奔向快活林大酒店,问道:“过卖,你叫柜上那妇人下来相伴我吃酒。”酒保喝道:“休胡说!这是主人家娘子。”武松道:“便是主人家娘子,待怎地!相伴我吃酒也不打紧。” 武松这一番话,比王矮虎能说会道吧?他风言风语的本事好生了得。这一张油嘴,又是在风月场所无数次揩油得来。 蒋门神小老婆骂武松杀才,这正中武松下怀。武松抢入柜身子了,接着那妇人,一手接住腰胯,一手把冠儿捏做粉碎,隔柜身子提将出来,望浑酒缸里只一丢,“扑通”一声,正丢在大酒缸里。 武松为什么要把一个美人儿丢进大酒缸?且看后文精彩:那妇人才方从缸里扒得出来,头脸都吃磕破了,下半截淋淋漓漓。 武松就是想看那小娘皮下半截淋淋漓漓的样子,衣衫浸湿后,薄薄地紧裹身上,曲线玲珑,肌肤隐隐露出,要害处若隐若现,武松看得好不过瘾。 要说武松是采取一种策略,要激怒蒋门神,也犯不着采取这种下三滥的策略,再说,武松下三滥策略之下,蒋门神慌了手脚,乱了阵脚,武松这样打赢了他,也算不得好汉。武松夸口说“我从来只要打天下硬汉”,现在先把蒋门神弄成了软汉再打赢他,这不符合打虎英雄的习惯。 武松喝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醉武松之意不在蒋门神,武松去快活林的真正意图,不在醉打蒋门神,而在醉戏蒋门神风流漂亮的小娘皮。 色鬼的心理,醉戏一番,过干瘾一番,不,先把她弄湿了,过湿瘾一番,而已而已。
编辑:裘愉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