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松新解水浒系列之四：大宋第一名婊李师师

一、宋徽宗的连床大会被李逵搅黄了。

      想起昨天晚上李师师那婊子的“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宋徽宗便叹息一声，枉朕有后宫三千，竟全如枯木一般。今天是元宵佳节，汴京城火树银花，万民同乐，朕却不能去与李师师同乐，要去上清宫为民祈福，一想便闹心。

徽宗祈福祈了大半夜，龙体不觉困倦，于是打了个呵欠，张眼觑那杨戬杨太尉时，早不见踪影。徽宗心理，不由得熬熬煎煎的气：说好了下半夜两个一起去李师师那开连床大会的，怎就先找地方寻乐子去了？

      徽宗再也忍不住了，下旨高俅，要他亲自引铁骑马军五千，在城上巡禁，令各门头目军士全副披挂，戎装惯带，弓弩上弦，刀剑出鞘，摆布严整。这皇上出嫖，毕竟比作匪心虚的宋江草寇讲排场。

      徽宗从地道钻出来，命奶子报与李师师，李师师没想到皇恩如此浩荡，本应与万民同乐的日子，竟然来与一个婊子同乐，唬得花容失色：她这里正与宋江柴进燕青唱曲子到高潮哪。

宋江三个躲避不及，闪在黑影里，张见李师师拜在圣驾前，奏道：“起居圣上龙体劳困。”只见天子头戴软纱唐巾，身穿滚龙袍，说道：“寡人今日幸上清宫方回，教太子在宣德楼赐万民御酒，令御弟在千步廊买市。约下杨太尉，久等不至。寡人自来。爱卿近前，与朕攀话。”

      李师师纵体入怀，徽宗帝猴急猴急的动起来，宋江三人在黑影里听着嘶喘声，好不尴尬。依宋江的意思，这时就要闯将进去，趁这机会与皇帝“坦诚”相见，款叙委曲，细诉衷肠，谅皇帝不敢不招安，否则……却被燕青难住了。燕青考虑到老鸨奶子等都是毒舌深喉，传了出去，坏了梁山名头。

      却说李逵见了宋江、柴进和那美色妇人吃酒，却教他和戴宗看门，头上毛发倒竖起来，一肚子怒气正没发付处。只见杨太尉揭起帘幕，推开扇门，迳走入来。李逵提起把交椅，望杨太尉擗脸打来。杨太尉到吃了一惊，措手不及，两交椅打翻地下。戴宗便来救时，那里拦当得住。李逵扯下书画来，就蜡烛上点着，东焠西焠，一面放火，香桌椅凳，打得粉碎。宋江等三个听得，赶出来见李逵行凶，只得和柴进、戴宗先赶出城。

      这李逵可是平生第一次做好事，帮了徽宗一个大忙，提醒他快跑，不至于被宋江捉奸在床。可是赵佶不明就里，心理嗔怪高俅这个鸟球，领着五千如狼似虎雄师，竟不中用。胡乱在师师身上抖动两下，草草收兵，从雪白酥腻的躯体上爬起来，一溜烟从地道去了。

多亏了李逵这把火，师师看清了赵官家的真相，危难时丢下女人不管的，何况百姓？多年后徽宗去了辽国“巡狩”，一地里百姓狼藉，也没见他伤心过哪。

       二、跟皇帝只剩下逢场作戏。

      宋徽宗爱的是李师师，李师师爱的却是燕青，这真真应了一句老话：“人世多错仵。”

徽宗贵为天子，天底下的女人，想睡谁就睡谁，比后世啊Q方便多了，何以放着三宫六院不上，天下许多眼巴巴盼望的良家妇女不睡，偏偏一门心思扑在这婊子身上呢？

原来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是普遍真理，刺激得很，贵如皇帝，这乐子在皇宫中也找不到。皇宫里那些妃嫔，有师师的貌没有师师的才，有师师的才没师师的气质，有师师的气质没师师的浪劲。风月场中领袖，岂是那些大家闺秀可比的？

      这师师一是有貌。燕青初见师师时，心里头涌动五个字——“端的好容貌”，纳头便拜。有诗为证：少年声价冠青楼，玉貌花颜世罕俦。万乘当时垂睿眷，何惭壮士便低头。皇帝拜倒石榴裙，不叛不贰，好汉燕青一见，立即倾倒。

      师师第二是有才。唱的好曲，吹的好箫，弹的好琴，跳的好舞。那徽宗可是艺术行家，见多识广的，要得到皇帝认可谈何容易。还有，李师师与当时名满天下的周邦彦火热，皇帝与师师在床上胡天胡帝，周邦彦在床下美成美成（周邦彦字美成）。这周邦彦是当时音乐掌门人，连他也对师师赞叹不已。

      第三是有气质有修养。不说别的，单论谈吐，就比一般雌儿高了去了。宋江三人造访，李师师敛手向前，动问起居道：“适间张闲多谈大雅，今辱左顾，绮阁生光。”听听，这翻言语，何等雅致，何等文化修养，梁山上除了有限几个，恐怕少有人能跟她对话。

      元宵节那晚，李逵看见宋江、柴进与李师师对坐饮酒，自肚里有五分没好气，睁圆怪眼，直瞅他三个。李师师便问道：“这汉是谁？恰似土地庙里对判官立地的小鬼。”众人都笑。李逵不省得他说。宋江答道：“这个是家生的孩儿小李。”那师师笑道：“我倒不打紧，辱摸了太白学士。”可怜黑旋风，怎么都不明白被打趣了。师师好心拿大钟，给李逵饮了三钟。李逵一肚子怒气在师师面前竟发作不得，老实退下去看门，直到杨戬这贼厮鸟到来喝问他，才行凶放火。

      仔细品味师师待人接物的言辞举止，从皇帝到好汉，从粗人到细人，无不妥帖周至，令人如坐春风。民国那些所谓才女，未必比得上罢？

      第四是有见识。师师一听燕青道明真相，立刻就说：“你这一班义士，久闻大名。只是奈缘中间无有好人与你们众位作成，因此上屈沉水泊。”这话是一个婊子脱口而出的，朝中那些大臣满腹经纶，有几个有这般见识？

      燕青说起童贯高俅兵败丑事，师师一语道破：“他这等破耗钱粮，损折兵将，如何敢奏！这话我尽知了。”这见识，梁山许多人，只有吴用才有。

      师师使出她的婉曲身段，施巧计让燕青出现在道君皇帝面前，让他有机会诉说梁山款曲。但师师没有头脑简单，而是撒娇撒痴，要道君皇帝先写一封赦书交予燕青，为情郎考虑何等周到。她是与皇家官僚打惯了交道的人，如何不知翻脸不认是官家本色！燕青手捧赦书，不是怕事后追杀，而是捧着皇帝同意招安的明证，无可推诿。

      说师师千好万好，不如作者写十个字挂在师师门前牌匾上：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翻翻唐诗宋词，这神仙是妓女里顶儿尖儿角色的专有称呼，良家女子万万当不起的。皇宫里没有此等神仙，徽宗只能走地道乐此不疲了。这师师的美貌气质才情风流，适合做完美情人，花月魁者，花中魁首也，当时天下第一奇女子。

      说到这第一奇女子，真正让人佩服的是他阅人的眼力，一眼就看上了燕青，从此死心塌地，对皇帝都只剩下逢场作戏了。

这浪子燕青有什么好呢？且听我慢慢道来。

      三、李师师一见浪子燕青，眼里喷出火来

      话说李师师当年行走江湖卖艺，走到阳谷县时碰到一个会风言风语的妙婆婆，此人是谁？潘金莲隔壁的王婆是也。

      王婆告诉她品鉴男人的五字真言：潘、驴、邓、小、闲。并一再叮嘱她，妓女要及早从良，一旦碰上了符合这五个条件的人，一定头也不回地离开风月场，抓紧抓死这个男人。

这么些年来，师师对此五字无时或忘，只是天下男人虽多，符合这五个字的一个也没找到，直到燕青的出现。

      燕青一出手，就是火炭也似一百两蒜头金，那老鸨连皇帝的东东也见过，早就宠辱不惊了的，见了燕青的豪阔，也不免方寸大乱，眼内出血。那师师什么场面没见过？这时却也不禁拜谢：“何故以厚礼见赐？却之不恭，受之太过。”这还只是陪茶陪酒陪聊，一支小曲儿就出手这么多。

燕青虽无邓通之富，难得他肯在一流婊子身上花钱。别的好汉大手大脚挥霍，到头来不免两手空空。只有燕青，征讨方腊回来，于路上拜辞旧主卢俊义，当夜就收拾了一担金珠宝贝挑着走了，去会李师师去了。其他好汉走时，可有一担子黄白之物么？

      再说燕青之貌，虽不如美男子潘安那样奶油奶油，却正是让女人魂不附体的那种。师师见了燕青这表人物，能言快说，口舌利便，一下子魂不守舍。

      “小”，就要绵里针忍耐，燕青当惯了小厮的人，这点是他当行本色。至于“闲”，就是要有闲工夫，燕青于讨方腊回来的路上即开溜了，此后闲工夫多的是。那个“驴大的行货”，但凡是好汉，再不济也比宋徽宗的货要硬些。

      由此看来，“潘、驴、邓、小、闲”五个条件，样样俱全，再加上他浪子的外号，可以想见他的风月手段，这是茫茫人海里很难淘到的宝贝。师师实在是爱煞了他，眼里要喷出火来。

      四、婊子的光辉形象

      李师师笑道：“闻知哥哥好身文绣，愿求一观如何？”燕青笑道：“小人贱体虽有些花绣，怎敢在娘子根前揎衣裸体！”李师师说道：“锦体社家子弟，那里去问揎衣裸体。”燕青脱膊下来。李师师看了，十分大喜。把尖尖玉手，便摸他身上。燕青慌忙穿了衣裳。李师师再与燕青把盏，又把言事来调他。

      列位看官，我在这里做了一回文抄公，这是从施耐庵的原文里抄的精彩段落。在这里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情切切意绵绵，只是燕青心理装着大事没办，才暂且没有进一步发展。但李师师的尖尖玉手摸遍了他身子，麻酥酥的感觉燕青这辈子是放不下了。

      燕青知道进退存亡之机，比他旧主卢俊义清醒多了。“主人岂不闻韩信立下十大功劳，只落得未央宫前斩首。彭越醢为肉酱。英布弓弦药酒。主公，你可寻思，临祸到头难走。”卢俊义的结局，不就恰好证明了燕青的眼光毒辣么？李师师没看错人。

      宋徽宗从李师师的胸脯上爬下来处理国事，一塌糊涂得很，后来被金军攻破汴京，关到那极北的冰天雪地里，又苦苦熬了不少年份。而这边李师师呢，早已与燕青隐入江湖，逍遥快活去了。就如那西施跟随范蠡一般。

      皇帝是靠不住的，远远不如江湖浪子，这就是李师师的过人见识。

      水浒里的其他女子，不是淫妇就是夜叉，或者行尸走肉，或者全无心肝，或者粗枝大叶不像女人，全都没好结果。倒是这个正经八百的婊子，最像正常的女人，最有见识，最有福气。

到中国历史书文学书里去找光辉灿烂，能掌握自家命运，有头脑有见地有个性，真正活过一回的女子，还只有到婊子里去找。不用去翻孔庆东的《青楼文化》，不用去看明末秦淮八艳，看看李师师的言行事迹就可得出结论。

      正是：梁山白骨萦野草，一代红妆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