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追求卓越的教改会终止吗

美国追求卓越的教改会终止吗

洪 明  福建师范大学教育科学与技术学院

“让我们建立一种尊重教育工作者的法律，将教育工作者视为富有技能的专业人员，而不是单纯的实践者。

让我们结束一种受谴责、注重自我利益、不受尊重的教育文化。

让我们建立一种真正注重绩效的法律，注重课堂和学校工作实效，而不是虚幻的目标。

让我们建立一种避免课程窄化的健全教育，将孩子吸引到科学、历史、语言、艺术等学科中。

让我们建立一种能给处境不利儿童带来平等机会的法律，以实现马丁．路德．金恩所梦想的平等、正义的社会。”

——美国联邦教育部长邓肯

  刘延东（右）在华盛顿美国教育部会见美国教育部长邓肯 

备受关注的美国《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NCLB）目前正面临国会的重新授权，围绕着该法能否获得重新授权以及如何修改等问题，美国社会展开热烈讨论。近日，美国总统欧巴马向国会提交了《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的修改方案。

在这份方案中，欧巴马提出中小学教育未来10年发展的5个重点：让所有学生为上大学或就业做好准备；保证每所学校都拥有出色的教师和校长；保证所有学生共享机会和公平；提高标准、奖励卓越；持续推进教育改革和创新。

欧巴马写道：“这不仅是一个完善原有法律缺陷的计划，也是对联邦政府推进教育发展作用的重新审视。”

争议：教育质量是否提高

从2002年1月签署生效至今，《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已经走过8个年头。按法定程序，原本应在2007年由国会重新授权。由于该法面临的各种纷争，国会不得不推迟投票，搁置3年，至今未果。围绕着《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重新授权问题，美国国内主要有3种不同意见。

支持派：将追求卓越的教育改革进行到底。主要以前总统布什及其幕僚为代表。持这一观点的人指出，美国四年级学生在阅读和数学考试中获得了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少数民族和处境不利学生的学业取得了巨大进步；高质量教师的比例已达到90％以上；成绩不佳的学生能及早得到帮助。

例如，胡佛研究所在2009年提出的建议包括：提高学业标准，注重对学业进步的测量，将考试科目范围扩大到科学和社会科学，尤其是历史、公民、地理学科，建立信息系统以强化更合理的绩效评价，根据教师的实际业绩支持和奖励教师，为学生提供有效的学校选择，提供有效的辅导，关闭整改无效的学校，将所有学生达到“熟练”水平的时间从2014年延长到2020年。上述修改将进一步增强该法实施的正面效果。

修正派：对现有教育政策进行重大调整。修正派主要来自教学专业组织和各类社会团体以及美国国会的部分人士。《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的实施在美国教育领域引发了不少深层次矛盾，致使教学专业组织和教师团体强烈不满。为促成对该法的重大修改，全美教育协会和美国教师联盟等全国性教育团体联合起来，发表共同宣言。到去年6月，共有151个团体在宣言上签字。

这些团体称，最担忧的问题包括：过于强调标准化考试，将课程和教学导向应试；过于注重对学校的鉴别，使用的处罚手段未能帮助学校获得改进；为提高成绩将低分学生排除在外；联邦政府不能完全履行拨款承诺等。这一派主张《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实现一种转向——从以考试分数为基础的学校处罚，转向系统变革，并让州和学区在这方面承担起责任。

反对派：将联邦教育政策打回原形。提出反对意见的不仅有个人和团体，甚至还有州政府。反对者认为，《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对提高美国教育质量并没有产生实质效果，标准化考试弊端很多，严格的教师资格标准加剧了师资短缺，联邦政府对州和学区教育事务的干预侵犯了州和学区的教育权。由于过于注重阅读和数学考试，致使其它学科边缘化，有的学校甚至将历史课减掉75％。在学校变得“为考试而教”以及不少州降低考试标准的情况下，成绩提高也不值得自豪。

方向：追求更高教育标准

如今，修改《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的接力棒传到欧巴马手上。鉴于修法引起的巨大争议，美国政府在提出修改方案前，曾广泛征求社会意见。联邦教育部长邓肯和该部官员走遍全国各州，展开“倾听和学习之旅”，并在这一过程中形成自己的思路。

邓肯认为，《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值得肯定的地方是将学生的成绩差距问题充分地展示出来，以及强调对教育的考察应注重成果和表现。但邓肯也认为目前该法存在重大缺陷，如过于强调标准化考试，不公正地给许多学校贴上“失败”标签，在评价制度中没有给学生应有的成长空间等。

欧巴马指出，《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的问题不只限于上述缺陷，没有提出更高的教育标准才是它最大的问题，同时在该法执行过程中不自觉地纵容一些州降低标准。因此建立更高的教育标准乃是美国当务之急。在此基础上，应设计更好的考试，并建立一种基于学生学业进步的考核制度，注重采用激励而不是惩罚的方法，让各学区在促进学生学业进步方面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虽然此前欧巴马曾经大力倡导各州采用全国统一的数学和阅读标准，但是在政策文本中仍然采用了较为缓和的“各州开发”、“自愿选择”。

欧巴马还希望修改后的《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能够促进教师和学校领导者能力的提高，有利于提供合格师资，确保最好的教师能够为那些“最容易掉队”的孩子服务。欧巴马和邓肯都强调，“我们应当在目标上收紧，但同时对实现这些目标的途径采取宽松的态度”。

此外，美国联邦教育部试图将修改《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事项与金融危机背景下实施的“力争上游”教育竞争拨款计划结合起来，一些在“力争上游”教育专项拨款中被列为重点的项目都纳入了新的立法。例如，更加注重改善不合格学校，注重提高教师质量，支持各州建立更为完善的学生数据信息系统，支持改革教育评价机制等。

悬念：上半年能否获得授权

《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旨在提高美国基础教育的质量，在主观意图上是无可厚非的。但它为此不惜在问责制的基础上制订量化目标、倒数计时地计算成绩提高速度，对表现不佳的学校实施惩罚乃至关闭等做法，的确也带来不少问题。例如，学生和考试机构负担加重，基础教育不平等现象加剧，非考试学科教学时间萎缩，影响教师专业发展等。正是这些问题导致了人们在《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修改过程中的争议。目前看来，要达成一致的意见还存在困难。尽管如此，欧巴马政府仍然希望今年上半年国会能够顺利完成《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的重新授权工作。

笔者认为，美国联邦教育部调和版的修法方案获得通过的可能性较大，因为它兼容了支持派和修正派的观点，容易获得双方的支持。目前，联邦教育部拥有两大有利因素：一是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进一步增强了联邦干预地方和社会事务的力量，这在教育政策的制定上也有所体现；二是截至目前美国已有48个州同意采用统一的全国教育标准。作为修正案，重新授权的《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仍要坚持原有理念———注重标准与绩效，同时最大限度地包容各方意见，使新法案具有更大的灵活性和可行性。

应当说，一项重大政策在正式出台之前，经过充分的讨论和协商是十分必要的。越是广泛而激烈的争论，就越能保障政策的完善可行。美国《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案的重新授权正在经历这一过程，虽然目前还处于“难产”的阵痛中，但是这有助于更健全和更有包容力的基础教育改革新政策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