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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松新解水浒系列之三十三:半吊子王伦做山大王

2013年09月16日 00:00:00 访问量:1420
   白衣秀士王伦,梁山第一代领导集体核心,一个半吊子文人。
   
   如果是全吊子文人,生活在宋代是一件特别惬意的事,大宋是文人的天堂。全吊子文人无论怎样毒舌,怎样奸佞,怎样祸国殃民,都不会被处死,比如说蔡京;而武将就没有这般优厚待遇,功劳越大,越接近鬼门关,比如说岳飞。
   
   如果可以选择,相信王伦宁愿在体制内混个一官半职,也不愿做黑道寨主。奈何封建体制只开了一道极窄极窄的缝隙,只有极少数文人有幸从缝隙里钻过去,大部分文人徘徊在外,这大部分里大部分就成了半吊子。
   
   这半吊子文人的意思,就是没有多少才学,没有多少能力,没有多少心眼,但偏偏又不是完全没有才学、能力和心眼。即使他真有才学能力心眼,由于进不了体制的大门,也得不到社会认可。得不到社会认可倒也罢了,他又偏偏不肯脱下儒服,不肯放弃书生身份,不肯去种地杀猪,于是就会越来越发霉发酸。
   
   这半吊子文人,要么学关汉卿风花雪月窦娥冤,要么学蒲松龄对狐狸鬼怪呓语,要么干脆做孔乙己永远欠人家十九文钱,这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最不济的就是学王伦,文不成武不就,居然扯旗造反当山大王,白丢了卿卿性命。
   
   山上第一把交椅不好坐,要那些地痞、流氓、无赖、阴谋家、厚黑家才坐得住,梁山是个大寨,需要厚黑之尤者才坐得住。王伦半吊子文人,不具备这些优秀品质。
   
   王伦是个半吊子文人,做了山大王也还是个半吊子山大王。
   
   王伦很有眼光,一下就选中了水泊梁山这块宝地,比少华山、桃花山、二龙山、清风山、黄门山、白虎山、芒砀山、对影山、登云山、饮马川、枯树岭要形胜得多,王伦比这些山上的大王有眼光得多。梁山西逼都城开封,东临河海之滨,南向江淮鱼米之乡,北上燕北平川之地,是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绝佳根据地。
   
   王伦很没眼光,居然选中梁山作为他的匪穴。对梁山虎视眈眈的不在少数,王伦占有梁山,就像武大郎占有潘金莲,周世宗柴荣的襁褓之孤占有皇帝宝座,绝占不长久,弄不好就会丢掉小命,后来果然丢掉了小命。他要是像小霸王周通一样选桃花山一类的小地方做小霸王,也许结局好得多。
   
   王伦不是没有眼光,不是很有眼光,他有半吊子眼光。
   
   王伦很有军事才能,一座梁山被他打造得铁桶也似。自金沙滩上岸,“两岸都是合抱的大树”、“四面高山”、“中间里镜面也似,一片平地,方可三五百丈”。“半山里是一座断金亭子”、“再转将过来,见座大关。关前摆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檑木炮石”、“三关雄壮”、“靠着山口才是正门,两边都是耳房。”可见,他已依山势地形,将其打造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
   
   王伦很没军事才能。梁山能不能守,关键在八百里水面,不在三关雄壮。最重要的是水军,但我们居然只看到朱贵接送客人的船,外加几只哨船,这就是他的水军。要是高太尉用海鳅船征剿,只要封死水面,不就成瓮中捉鳖?
   
   王伦不是没有军事才能,不是很有军事才能,他有半吊子军事才能。
   
   王伦很有容人之量。山寨特意在朱贵酒店留下分例酒食,款待迎请八方好汉,王伦好开明。晁盖一伙来投奔,岸上鼓响锣鸣,数十个小喽啰接引到关上,王伦引着一班头领,出关迎接,好热情的一个王伦,好一个海纳百川、求贤若渴的领袖。
   
   王伦没有容人之量。他能够容纳的,是不如自己的人才,杜迁宋万朱贵一类,林冲、晁盖等本事胜过自己的,万难相容。他不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只要御使得当,林冲的武艺就是他王伦的武艺,吴用的智谋就是他的智谋。这个道理汉高祖刘邦没教会他,他缺少流氓的自信,拥有落第秀才的自卑。
   
   王伦并不气量偏狭,也并不气量恢弘,他有半吊子的气量。
   
   王伦也想耍权谋。把杨志请上山来,是想一并留了他,与林冲做敌,他这学的是帝王心术,搞派系平衡,自己稳居宝座。谁知杨志不肯留下,还被林冲看穿记恨,两边不讨好。他只有半吊子权谋。
   
   王伦也想玩厚黑。不肯收容林冲晁盖等,找的托词是“粮少房希,人力寡弱,恐日后误了足下”,并每人打发五十两一锭大银,企图谈笑之间解决问题。但不能厚到底黑到底,还是留下了林冲,惹来了杀身后患;吴用比他厚黑的功力深得多,轻而易举谋了他的基业并性命。他只有半吊子厚黑。
   
   王伦多次称呼林冲为兄弟,但林冲眼里根本没他这个老大;也把杜迁宋万朱贵当做心腹,但这三个并不反对做别人的心腹兄弟;也用大碗喝酒,但估计不是好汉们的对手;做了山大王,却不肯脱掉儒士的一席白衣;想弄豪气,却弄出来许多酸腐;想做坏人,却不能把坏事做绝;想做好人,却让江湖豪客谁都知道他跟林冲这样的好人怄气;占据了能够开创大场面的梁山,却要苟且偷安;有反心,却没野心。
   
   半吊子文人做山大王,无论做什么都是半吊子。
   
   古人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话不是说秀才不能造反,不会造反,不敢造反,而是说秀才造反不可能成功。秀才造反,不过替他人驱除,丢自己小命,留给历史一个笑柄罢了。
   
   看哪,这半吊子文人。
编辑:裘愉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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