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迈：学生是我创造的最大价值

“望子成龙”、“盼女成凤”是每一个做父母的共同心愿。孩子的教育已成为家庭生活中的头等大事。而在家庭消费中，孩子教育的支出也占了相当大的比重。那么，究竟该如何看待教育的投入与产出呢？

　　嘉宾介绍
　　王善迈：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主持人：前不久，重庆市一万多名学生放弃高考事件，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这件事情集中在两个焦点上，一个是学费问题，一个是就业问题。而提到学费，您是在1985年第一个提出学生上大学要交学费的。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提议呢？
　　王善迈：第一，学生在接受高等教育之后，在未来的收入方面会有所回报；第二，区域之间流动的机会增加。农民想进城，上大学就是一个出路；第三，在岗位上晋升的机会增多。
　　主持人：以前国家不让交学费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回报了吗？
　　王善迈：到目前为止，大学应该说是一个选择性教育。也就是说，上大学不是所有同龄人都能够享受到的。比如在上世纪80年代，当时的100个人中只有两个人能够接受高等教育，而剩下的98个人都没有受到高等教育。在这种情况下，等于是全社会纳税的人钱，只有少数人受益，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主持人：你提出这个提议时还有没有其它的考虑呢？
　　王善迈：有。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把整个社会的产品服务分成几大类，第一大类叫做纯粹的公共产品或者公共服务，比如国防，大家并不需要交费，但每个人都能得到国防的好处，是给公众提供一种安全服务；第二大类，比如说我想有一台电视机，这是一种私人产品，自己掏钱到商场买一台积就可以了。这是纯粹商品或者说是私人商品，与别人没有关系，你不付费就拿不到电视机；还有一类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具有公共产品、公共服务特征，同时也具有私人产品、私人服务特征。高等教育服务就属于这一类，叫准公共服务，或者叫混合服务。它既有公共服务的特征，也有私人服务的特征，是一种混合的性质。
　　
　　上世纪80年代中期，王善迈在国内率先提出了大学应该收取学费。但我国长期实行计划经济，大学生不但免费，而且还普遍享受政府提供的助学金。因此，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样一个观点并不被人们所重视。而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居民收入水平不断提高，社会上对上大学交纳学费已无争论。人们关注的焦点开始转向学费的高低与增长的幅度。

　　主持人：1989年开始普遍收取学费，标准为100到300元；到了1999年，平均学费已经达到3000元；到目前为止，大学学费可能平均在5000元到10000元左右。当初在评定大学学费的时候，标准是什么呢？
　　王善迈：因为高等教育服务不纯粹是一个商品，所以还不能认为学费是高等教育服务的价格，它只是高等教育成本的一种分担。一个大学生一年平均需要10000多元。2007年根据教育部的统计，全国公立普通高等学校（包括本科和专科）平均每个学生每年的学费是4900多元钱，接近5000元。
　　主持人：依据什么来确定价格呢？
　　王善迈：中国和其他国家一样，公立高等学校的收费是由所在地的省级政府来规定的。比如说，北京市属院校的学费就是北京市政府来定的，既不是学校定，也不是教育部定。学费怎么来确定呢？影响学费最主要的因素，第一是培养学生的成本；第二是要看居民的支付能力。
　　
　　王善迈不仅提出大学应该收取学费，1985年，在政府主管部门召开的大学生分配体制改革研讨会上，他还提出，大学生分配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取消政府计划统一分配，在政府宏观计划指导下，由学生自谋职业。这样的观点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主持人：1985年，您不仅提出了上大学要交学费，而且还提出大学生毕业以后由国家包分配转为自主择业。
　　王善迈：对。党的十四大明确了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就是市场化的一种改革趋向。
　　主持人：教育也要市场化吗？
　　王善迈：不是教育要市场化，而是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方向是从计划走向市场。资源配置的基本方式是靠市场经济，并不是靠政府的分配。大学生是一种人力资源，应该由市场来调节。只有通过用人单位和学生的双方选择，才能达到这个目标。
　　
　　王善迈1937年出生于河南开封。1958年至今，他一直从事经济学、教育经济学的教育与研究工作。几十年来，他主持了数十项国家、省部级和国际组织委托的科研项目，发表论文近百篇，出版著作十多部。他的学术成果为政府决策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他主编的《教育经济学概论》、《教育投入与产出研究》等著作，为我国教育经济学科的建设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