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松新解水浒系列之四十六：脑残将军霹雳火秦明

2013年09月16日 00:00:00 访问量：2197次

　　　霹雳火秦明是一员大将，声如霹雳，性如烈火，官居青州兵马统制，第一个被宋江收降的朝廷高级军官，典型的脑残一个。
　　　
　　　说秦明是脑残将军，不是故意要黑他，而是他自己在清风山一战中原形毕露，表现得十足脑残。
　　　
　　　秦明见说反了花荣，怒愤愤地带了五百兵马进剿清风山，在敌人指挥下，四面山头乱钻一通，折腾到半夜，把五百军兵带进小溪里淹死的淹死，活捉的活捉，他自己怒气冲天地掉进陷坑里，被剥去盔甲，绑上山寨。解决“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就这么简单，你说他脑残不脑残？
　　　
　　　不知己，不知彼，不明天时，不晓地利，无作战计划，无应变能力，心浮气躁，不能冷静对敌，这样的大将带兵，敌人想不胜利都难。
　　　
　　　先天晚上得知清风山反情，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带兵出发，也显示出了他的“兵贵神速”，但这只能叫“送死神速”，因为这个决定不是精心策划，冷静权衡的结果，而是“大怒”之下昏了头。
　　　
　　　他带领的五百士兵战斗力怎样，但见：
　　　
　　　烈烈旌旗似火，森森戈戟如麻。阵分八卦摆长蛇，委实神惊鬼怕。枪晃绿沉紫焰，旗飘绣带红霞，马蹄来往乱交加。乾坤生杀气，成败属谁家。
　　　
　　　很显然，这是正规军，军容整肃，士气较高，操练有素，装备精良，平地野战冲锋，可以轻而易举收拾掉清风山上的匪军，因为小喽啰们显然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未必适于险要地势的仰攻，未必适于寇匪惯用的游击战，因为这会让自己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秦明不了解己方部队的优势所在，这是不知己。
　　　
　　　清风山上有三位大王，他们的名字如雷贯耳，这个秦明知道；有五百喽啰的兵力，这个他也知道，不然他不会只带五百人前来征剿；清风寨副知寨花荣反上清风山，还有一个郓城县张三在那，这个他也知道。不过，这就是他知道的全部敌情。他不知道花荣武艺与自己不相上下，不知道花荣神射厉害（战斗中被花荣射落盔缨大感吃惊），更不知道花荣谋略过人。不知道张三是宋江，不知道宋江非等闲人物，这很正常，不知道花荣是将才，这太不正常，花荣是他多年的下属。尤其要命的是，他根本就没想过敌方的战术会是如何，敌军的优势何在。这是不知彼。
　　　
　　　清风山有多少山头，主峰有几条路可以上去，几条大路几条小路？这些情况，秦明通通不向当地人调查。何处可以据险，何处可以设伏，何处可以放冷箭，何处可以挖陷阱，这些情况，秦明通通不派人侦察。尤其要命的是，有一条要他命的溪流突然干涸了，他居然全不知情。这是不晓地利。
　　　
　　　大白天被敌人牵着鼻子荒山野岭钻来钻去，还只是被戏耍够呛，见机得快跑命还是没问题，到了半夜还要在敌人布置好的口袋里胡乱转悠，那就完全等于是瞎子送命。黑夜看不清地形，稀里糊涂把士兵带进溪流，自己也看不清陷马坑，稀里糊涂被活捉，他根本不知道在敌人的地盘不适合夜战。这是不明天时。
　　　
　　　慕容知府布置给他的第一任务是守住清风寨，秦明却置之不理，好大喜功要剿匪，战略目标被他本末倒置。最好的战场本来在清风寨，那里这时正由他徒弟黄信据守。秦明如果引军入城，与黄信合兵一处，黄信颇有谋略，头脑也比他冷静，指挥上要出色很多。花荣只身上山，清风寨原有五七百兵马在黄信掌控之下，两处合兵，实力大大超过对手。占据清风寨守株待兔，布置好口袋等清风山人马下来攻打坚城。花荣全家老小俱在清风寨，不容他们不来。凭坚城，拥强兵，主动权操在我手，先让敌方攻城挫其锐气，待敌再衰三竭时大举出击，可以一鼓全歼。放着万全之策不用，却要逞匹夫之勇去送死，只有脑残之人才这样。
　　　
　　　这一仗持续时间会有多久，后勤粮草如何接济，战场在哪里摆开，战斗步骤如何进行，一旦遇挫如何增援，这些战前计划他通通没有。他根本就没有作战计划。
　　　
　　　西山边锣响，闪出红旗军，秦明非常听话地赶往西边山头，锣也不响，红旗也不见；东边山上锣又响，秦明听指挥赶往东边山头，不见一个人，红旗也没了。他不知道这是诱敌疲敌之计，知道是就应该赶紧撤军。听军人说东南上有大路，立即人困马乏赶往东南。花荣宋江在山顶饮酒笑谈，他不知道此举正是要把他引入绝地。他不知道见势不妙赶紧溜之乎也。这是他毫无应变能力。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他是如何治心的呢？一听说反了花荣，他“大怒”发誓拿了这贼；连夜“怒忿忿”上马点军；花荣回马便走，秦明“大怒”赶将来；秦明见花荣走了，心中越“怒”；山上滚木炮石打倒三五十个，秦明“心头火起”；如没头苍蝇一般东山西山乱蹿一通，并不见一个人，秦明“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气满胸脯”、“怒气冲天”；正欲下寨做饭，敌人偷袭，秦明“转怒”；花荣宋江山顶饮酒，秦明“心中没出气处，在山下大骂”“秦明越怒，只管在山下骂”；掉入陷马坑之前，秦明“此时怒气冲天，脑门粉碎”。怒完了，大将也被活捉了。
　　　
　　　不知己，不知彼，不明天时，不晓地利，无作战计划，无应变能力，心浮气躁，不能冷静对敌，这就是大宋青州军分区司令，脑残将军秦明。
　　　
　　　秦明上了梁山后，继续发扬了他一以贯之的脑残精神。第一仗，也是大怒之下进了陷马坑，被祝家庄活捉。第二仗打曾头市，史文恭神枪到处，秦明后腿股上早着，倒颠下马来，被死命救了回去。五虎上将中其他四位，几曾如此窝囊？
　　　
　　　秦明只适合当尖刀班班长，突击队队长，拿一个连让他独立指挥，都会是一场灾难，他不具备当军分区司令的才能。让秦明当大将，就如让赵佶当皇帝，高俅当三军总司令一样荒唐，就如让黑旋风李逵代替宋江当梁山泊主一样可笑。
　　　
　　　那么，秦明这样的脑残武将，怎么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上去？这里面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大宋祖制规定，军队将领必须脑残。经历了唐末五代藩镇割据、武夫跋扈之后建立的赵宋王朝，视武人为动乱的根源所在，确立了百般防范武将的政治原则。武将的选拔标准只剩下“勇猛”“忠诚”两条，武将中稍有头脑，稍通谋略者，即被视为对专制王朝的极大威胁，必欲除之而后快。如此一来，军队将领就只剩下脑残辈。

　　　如果有将领深通韬略，精于兵法，带兵有方，打仗谋定而后动，早就被朝廷清洗掉了。秦明脑残，正是大宋将军当行本色。日后高俅带来征剿梁山的十大节度使，大宋军中最厉害的将领，清一色秦明这样的脑残。
　　　
　　　第二、秦明本人善于在官场钻营。
　　　
　　　千万不要被秦明性急如火的表面现象所迷惑，性急并不妨碍他溜须拍马，逢迎上司。
　　　
　　　慕容知府听报反了花荣，“便差人去请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秦统制”，对待秦明，知府要“请”，而前此对待黄信，“便教唤那本州兵马都监来到厅上”，上下级之间用的是很不客气的“唤”字，由此可见，秦明与慕容知府官阶级别大体相当，职任互不统属，应该是分庭抗礼的关系。但秦明在慕容知府前，以下级自居，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秦明大怒道：“不需公祖忧心，不才便起军马，不拿了这贼，誓不再见公祖。”“公祖”的称呼，用于旧时士绅对知府以上地方官的尊称，对地位较高者，亦称老公祖、大公祖和公祖父母。此处秦明自称“不才”，尊称同级知府为“公祖”，如此自谦，非同寻常。秦明如此急于出兵，是为了替“公祖”分忧，发誓要拿了这贼，否则，无颜再见“公祖”。秦明后来被俘，对宋江说“生是大宋臣，死时大宋鬼”，恐怕潜台词是“生是公祖人，死是公祖鬼”。
　　　
　　　秦明全军覆灭，自己当了一伙毛贼的可耻俘虏，却居然觍颜要回去见慕容知府，他凭什么确定慕容知府会饶恕他的兵败被擒之罪？这里只有一个解释，他秦明就是慕容知府的人。
　　　
　　　秦明和慕容知府是同级，他为什么对一个同级官僚降格以求？答案是：慕容知府是今上徽宗天子慕容贵妃之兄。皇帝的小舅子何等权势，秦明岂能放着大腿不抱？
　　　
　　　秦明在战场上脑残，在官场上却十分精明。溜须拍马，奴颜婢骨，行贿受贿，攀龙附凤，无耻下流，这都是官场中应有之义，也应该是秦明青云直上的为官之道。性急如火的勇猛，无所不用其极的钻营，两者竟能完美结合，不由人不佩服霹雳火秦明。
　　　
　　　更让人佩服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宋江使计让慕容知府杀了秦明老小妻子，绝了秦明后路。面对五位下跪陪情的好汉，秦明怒气于心，欲待要和宋江等厮拼，却又肚里寻思。当日在清风山上作战，他怎么都不会“肚里寻思”，性命交关之际，头脑突然灵光起来，一点都不脑残了。他肚里怎样寻思？
　　　
　　　一则是上界星辰契合，二乃被他们软困，以礼待之，三则又怕斗他们不过，因此只得纳了这口气。这里秦明肚里真正寻思的是第三条：怕斗他们不过。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霹雳火秦明，原来如此贪生怕死。
　　　
　　　
　　　
　　　秦明已经忘了，在同一地点，对着宋江等同样五个人，就在前一天晚上说着豪言壮语： “秦明生是大宋人，死为大宋鬼。朝廷教我做到兵马总管，兼受统制使官职，又不曾亏了秦明。我如何肯做强人，背反朝廷！你们众位要杀时，便杀了我，休想我随顺你们。”这个话何等大义凛然，仅仅过了一天，居然就放心投降了。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守节不屈的时候，敌人答应放虎归山，他也有把握慕容知府还会收容他；认贼做父的时候，宋江已经绝了他的后路，霹雳火已经认清了走投无路的处境。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旧的老婆首级不被挑起在枪尖上示众，他就不能让宋江做媒娶到花荣花容月貌的妹子，就不能跟黑道大哥宋江攀上转折亲。这个以旧换新，对于秦明来说划得来极了。他的八十岁的老母，平时膝下承欢的小儿被宋江断送了，虽然不免可惜，却换来了日后梁山威风凛凛的五虎上将的称号，比他当秦统制时还要威风。不想付出哪来收获，不小有所失怎能大有所得？
　　　
　　　脑残将军霹雳火秦明，在性命交关之际，头脑冷静，计算精准，一点也不脑残。

编辑：裘愉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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